乡味|记忆里的擂茶
擂茶,在中国的南方较多见,大家也不陌生,在南方又以客家人群居的地方常见。我就是出生在广东客家的一个偏远小山村,对擂茶从小就有了一种特别的情感。在小时候,擂茶可以说是我的最爱,具体原因我也说不清楚,可能是家里穷,没钱买饮料吧!也有可能是传统的影响,干活比较累,吃饭难以下咽,泡碗擂茶饭就能轻松解决一餐,久而久之变成了一种饮食习惯。
很小的时候,还没有读书,就发现奶奶有一种习惯,早上做完厨房家务,吃完早餐后,总要先擂一钵茶,吃了再去出门干农活,她说习惯了早上吃两碗擂茶,一上午都有劲,不怕出汗多。其实山里人嘛,都有忙不完的活,和使不完的劲。后来,发现妈妈每天中午干活回来,第一件事就是生火烧开水,准备擂茶。而我却经常一个人跑到村子边上的一个坳口处坐着,那里可以看到整个村子的斜面,在那里静静地看着哪家烟窗开始冒烟了,那肯定也是跟妈妈一样生火烧开水。哪家烟窗还没冒烟,可能是干活还没有回家吧……,就这样看着各家户都冒着烟了,心里美美的才起身拍拍屁股跑回家。现在的孩子都体会不到那种看着烟窗冒烟时的喜悦了。有时直到妈妈出门口喊我吃饭,才跑回家去。又后来,两个姐姐也会帮忙擂茶了,每天中午先擂好一钵茶,等父母回家后,坐在板凳上就能享受一碗美味的擂茶了。再后来,我也学会了擂茶……
怎样制作擂茶呢?主要准备的是两大类,用现代语来说就是硬件和软件,硬件部分就是擂茶钵和擂茶棍。擂茶钵是泥烧制的,内有纵向条纹,这种条纹方便把茶叶和花生磨碎。擂茶棍都是釆用一种名叫冬瓜瓤的植物做成,这种植物是当地妇女坐月子时,作为月药熬水洗澡的其中一种,有活血化瘀,祛风通络,强筋骨的功效,树干笔直,实质较硬,作擂茶棍耐磨,又有药用价值,所以擂茶棍选它也是老祖先的智慧体现。软件部分就是制作一次擂茶所备的各种香料、菜类了,具体可根据各人的口味、喜好灵活调整变动。准备好软硬件后就说说我学擂茶的过程吧!生火烧开水是第一步,接下来放少许茶叶到钵里,左手在上,右手在下,握住擂茶棍,逆时针方向擂茶(也有人相反),擂成茶沫后放入花生米(我小时候都是用生花生米),敲小块后继续擂,擂到成酱为止,放少量食盐,待水开后直接冲入钵内,盖上盖子即可。
看似简单的一次擂茶,其实也有很多的动作技巧需要亲自动手才能体会到其中的快乐。比如过程中有两个小窍门必须掌握的,一是擂茶时,钵体也要跟着转动、不稳,有的人就把茶钵放在地上,坐着矮板凳,用脚夹着钵体再擂。而我是放在灶台上,妈妈就会拿来湿毛巾或抹布掂在钵底,这样就不转了。第二个是擂花生时比较难擂,这个窍门就是加少量凉开水就很好擂了。不要小看这些小动作,可省下很多的时间和力气。做好以上这些后,根据各人的喜好,或泡爆米花,或泡青菜,或茶汤泡饭。泡爆米花和青菜是我的偏爱,而且还要泡得稠一点,才有嚼劲每当家里来客人时,妈妈就喜欢擂茶接待,炒一些顺应季节的青菜,和以前炒好备用的花生、黄豆,赤豆,有时还有小虾米。农村地方对饮食都比较简单,但要做到大家都能合胃口,却要有一定的经验和技术了,从每位客人一碗接一碗的大口吃法,和嘴角边的笑容,我就能看出母亲的手艺了。再说明一点,茶本来是用喝的,而以上一直用吃字来代替,也是有其中的意义的,一是茶里泡了其他食材要用吃,二是吃茶的动作比较粗鲁豪迈,能体现出农民朋友的干劲和干脆,也能体现出客家人独特的憨厚。吃得猛,干活也猛,也是干活人上辈留下来的吃与做的一种土文化吧!这就是我对小时候关于擂茶的记忆。唉!如今啊,擂茶的动作已基本被机器代替了,要想吃到正宗原味的手工擂茶,还得回农村找老大娘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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